岱十_

【岱.】[静临]东京没有爱情故事(上)


First)
夏日的溽热在白日犹存,平和岛静雄抬头擦掉额头上的汗,稍微调低了空调的温度,继续收拾行李。
距离那场决战已经过去了好久,有三年了?还是四年?他想不太起来,只是从那之后,临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池袋没有,新宿没有,秋叶原也没有。
他并不想再找了,一场决战消耗了太多的耐心和奢望。这些年过去,回想起之前和那跳蚤的打打杀杀,到最后就是一笑带过。明明那时已经都是快要奔三的成熟男性了,却还是在玩如同小学生一样的你来追我啊略略略之类的无聊脑残游戏,结果谁都活的好好的,没有赢家。
静雄把行李箱的盖子合上,强迫自己赶走之前的回忆。再次检查家中一切该关的阀门都关好了之后,拖着箱子离开了。
这次的目的是去看富士山。
火车慢悠悠的穿过一个又一个田野,当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太阳像个会发光的大柠檬,酸溜溜的准备将天空让给月亮。在车上睡的昏天黑地的静雄还有点儿迷糊,他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清醒,出了车站,又买了大巴车的票转程到山口。
距离发车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他闲的无聊,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最终坐在候车室外的长椅上发呆,一会儿看看墙角长出的青苔形状——有点儿像兔子,等一会儿又看脚下有裂痕的地砖,再过一会儿又看长椅的另一边坐过来一个人。
那是个秀气的黑发青年。戴着一顶草编的窄沿帽子,身上是一件半黑半白的短T,腰间系着黑白相间的格子衬衫。裤子是很普通的黑色七分裤,鞋也是寻常的黑色板鞋。整个人穿搭配色就是一张不折不扣的黑白照片,除了那顶帽子以外。
静雄就这么看了那个人几秒,然后抽了口冷气。
青年没注意到他,只专心致志掏出手中拎着的塑料袋里其中一瓶矿泉水,接着“咔哒”一声拧开,喝了一口。
也不知道是静雄看他时间太久,还是抬头喝水的时候余光瞥见了盯着他看的人。他咽下嘴里的水,拧上瓶盖,然后也转头看着静雄。无言的对视有了那么近半分钟,青年首先撤离了视线,然后把塑料袋中的另一瓶矿泉水从长椅那头滚到静雄手里,走了。
平和岛拿起水看了看,笑了一声。
他觉得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能离这么近看临也了。
广播里响起检票的通知,他摇摇头,甩掉心中所想种种,去检票了。
据说生活有时候远比你想象中的要狗血和戏剧化,如果俗到不能再俗的情节不小心降临到你身上时,那就选择接受现实吧。
比如现在的平和岛静雄。
他把行李安置好,踏着大巴车的楼梯蹬儿上车,座位上稀稀落落有几个人,而他一眼就看见了那顶草编的帽子。
临也在座位上一脸的吃惊,或许他俩谁都没想到如此狗血的剧情会落在自己身上。平和岛看着临也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现在大概也是那副德行,他心想一辆车就一辆车吧,反正不说话就得了。谁知掏出票来一看座位,曾经的池袋最强差点儿倒地不起。
挨着。和临也。
他靠过道,临也那边靠窗。他坐下时,临也极力避开一切视线,努力的往窗外看,这让静雄更加尴尬,他不知道是该搭话还是要保持沉默。瞅了一眼专注窗外景色的临也,他吸口气想说句问好的话,结果到了嘴边就都变成气儿呼出去了。
“想说就说吧,别憋着,听着都难受。”
临也听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把头转回来对着他。
静雄张张嘴。
“没什么。”
想说的太多,都挤在一起,最终提取精华,就剩仨字儿。
[没什么。]
临也撇撇嘴,两人之间又只剩死寂。
大巴车上的人们都是带着风尘,匆匆而来。大多都已入睡,临也也是,头靠着车窗睡觉,虽然有时候车子颠簸会磕到头然后惊醒,但这大概已经是在车内最舒适的睡眠方式了。
不过在第五次被磕醒后,临也选择放弃挣扎,尽管眼皮还在打架。
“如果你困的话,靠在我身上吧。”
静雄压低声音,怕影响到其他乘客的休息。
临也不可思议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但没说话,就那么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从前见面就打架,非要斗个你死我活。如今一个靠着另一个安然入眠,如此温情的画面在从前是平和岛静雄死都想不出来的。
可现在就这么发生了,怎么让人不感到命运奇妙?
他开始仔细观察起那跳蚤熟睡的脸。
皮肤很白,大概是他长期不出门窝在家里的原因。眼睫毛还挺长的,鼻子的弧线柔和,嘴唇是淡淡的粉色,稍微有点儿发白,但唇形没什么可挑剔之处。
如果这家伙前几年安分一些,做个正常人,大概现在也能娶妻生子,过上不错的日子了。
静雄鬼使神差的摸了一下临也的脸,随即叹气,迅速收回自己的手。
这个混蛋。
他暗骂。
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有山的地方自然冷一些。冰凉的风吹来,刚睡醒的临也瞬间清醒了不少,他把腰间的格子衫摘下来套在身上,用来防寒。
静雄取完行李回来,看见临也还是站在原地没动,他过去站在他身后,顺着临也的视线往远处望了望。
“你在看什么?”
远处只有矗立的富士山,山顶的白雪和白月光交相掩映,照亮了大片的黑夜。
“很漂亮不是吗?”临也回头看他一眼,“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了?”
“……你这几年怎么样?”静雄一阵沉默,最终没回答,扯了个别的话题。
“还好,就是腿有的时候真的很疼……嗯……比如现在吧。”
静雄仔细看了看他,他是把重心放在一条腿上,然后另一条腿曲起来。这样待一会儿累了,就交替一下。
“我背你。”
在临也的注视下,平和岛静雄弯下身子。
“你知道我要去哪么?”他攀上静雄的背。
“你睡着的时候我看了你手机上订酒店的记录。”
“喂喂,”临也有些无奈的笑,“你什么时候也学的这么狡猾了?”
“跟你学的。”静雄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圈住临也的腿,“大概。”
他感觉临也好轻,在自己背上几乎没什么重量。不知道是自己确实怪力还是这家伙不爱吃饭太瘦弱,要不是脖子后面有温热的气体拂过,他还真的会忘掉自己正背着临也。
“真漂亮。”
“什么?”静雄偏头。
“星星。”临也觉得有点儿冷,就把自己整个紧贴在静雄的背上。
平和岛抬眼看了看满天星辰,笼罩在头顶,好像随时会坠落——实在是太美了,那就像是梦里才会出现的画面。
“确实。”他表示赞同。
“我们两个竟然也能这么和平的共度时光,”临也捏起静雄黑色马甲上的一根头发,轻轻的吹走,“新罗要是知道,肯定吓死了。”
静雄被他逗乐,一边摇头一边笑。
“他啊,大概吧,但他只关注塞尔提,其他的……貌似没了。”
“你今晚住哪里?”临也没接他的话,转而问了个别的问题。
“说了你可能不信,但可能我们俩真的很有缘分。”
静雄停下来摆弄一下手机,把屏幕举到他眼前。
同一个酒店,而且,房间是对门。
“我该说真幸运呢还是好讨厌呢?”临也把静雄的手推回去,趴在他身上笑着深吸一口气。
空气是凉的,还有一种刚下过雨的味道。
“你以前绝对说‘好讨厌,你为什么不马上去死啊’之类的吧。”静雄学着临也之前的语气,答的笃定。
“我也这么觉得。”临也拍拍他的肩膀,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
Second)
晚间十点二十六,他俩找到了那家酒店。
静雄把临也安置在大厅的皮质沙发上,拿着两部手机去前台办理入住手续,临也半躺着,视线转了九十度角。
酒店的房间之前就是在网络上订好的,所以很快,静雄就拿着两张房卡回来了。
“办好了。”他把临也的卡和手机递过去。
“麻烦你了,真是感谢。”
“没事儿,上楼吧。”
“……不,你先走。”
“喂。”静雄蹲下来,使视线和躺着的临也平齐,“你不会想在这里过夜吧,又耍什么花样?几年前玩儿的还不过瘾吗?”
“真过分。”临也抬起胳膊,把手放在他头上揉了揉,“还让我想那些事情,明明快忘了。”
静雄愣了一下,因为临也的手太凉了,放在他头上就像一块儿刚从冷冻室拿出来的冰。
“忘了?”静雄把临也的手从他头上拿下来,放在自己脖子上,“这样会好点儿。”
“忘不了就强迫自己嘛……”临也摇头,“算是两败俱伤啊,我们。”
“还不承认是你输了?”
“嘛,你说输了,那就是输了吧。”临也把手抽回来,垫在头下边。
“你到底走不走?”静雄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瞪视他。
“你不走我就把你抱上去了。”
“我就数三个数。”
临也上下扫视他,不吱声。
“一。”
“二……”
静雄特意把尾音拉长,他像是意识到了紧迫感,猛的坐起来。
“你抱我上去吧。”
空气凝固住,平和岛静雄仿佛聋哑一般呆立着,手里刚拿出来的烟符合万有引力落向地面,临也则面无表情——他早就知道静雄会是这样的反应。
“还在抽万宝路?”临也站起来,捡起掉在地上的烟。牵扯到伤腿,他皱眉,“上楼吧,提这么过分的要求是我失礼了。”
“……没关系”静雄拿着两个人的行李,跟他乘电梯去了二楼。
临也叼起烟,从衬衫的兜里摸出一盒火柴。
“你会抽烟?”静雄看着烟草懒懒的亮起红色的光,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会?”临也回头赌气一样的把烟雾悉数呼到静雄脸上,“万宝路味道这么冲,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喜欢。”
“习惯就好。”
“所以才说人类有趣啊,”临也把烟掐在左手的食指和拇指间,长长的吐出一缕绵白的雾,“第一次抽烟本来很难受,但是自己却乐于抽第二次,第三次,第四五六七八直到自己上瘾为止。”
“而且烟瘾这种东西会不断增长,从一天几支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攀升,自己逐渐沉湎。吸烟有害健康几乎是所有人都懂的道理,世界上却还有十几亿的烟民。”
烟越烧越短,最终红亮的烟草灼到了他的指尖,可他没有松手,任由滚烫的痛感从手指席卷全身。
“喂!!!!你疯了吗!!!!”静雄跨步追过去,掐住临也的手腕。
“你看我这么了解人类,深爱着除你以外的所有人类,所以我是不是也该被除你以外的所有人类爱着啊?”
临也两指发力,生生的掐灭了那支烟。
“爱应该是一心一意的,你这么博爱,谁敢接近你?你如果之前正常一点儿,当个好人,也不至于今天这样。”
静雄回答问题时,正坐在临也那屋的床上,仔细的把药涂满他受伤的指尖,然后用纱布松松的缠好,“记得每天晚上换药。”
“你真是意外的纯情,果然单细胞过了这几年还进化不成多细胞吧?”临也向后一仰,躺在床上。
静雄在玄关处回头看他一眼,关了灯。
“早点休息。”
“晚安。”
临也哼哼一声,算是回应。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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